“Deepseek时刻”激励了国内企业加大技术研发的信心与热情，当前，众多企业正积极加大研发投入，市场正掀起一股创新竞争的浪潮，紧紧抓住技术变革的时代机遇。与此同时，我国也在大力整治“内卷式”竞争，推动竞争模式从成本型向创新型、价值型、质量型转变。

创新竞争是否会沦为“内卷式”竞争？事实上，内卷与创新格格不入，创新属于高强度脑力劳动，脑力劳动效率会随时间推移而减弱。相关研究报告揭示，工作时间与创新产出之间存在明显的倒U型关系。具体而言，工作时间在初期能显著提升创新产出，但一旦超过8.89小时的临界值，创新产出便会下降。

创新究竟需要怎样的环境？硅谷的历史为我们提供了诸多启示。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硅谷企业倾向于封闭式创新，导致对过往技术资源的过度依赖，且封闭的创新环境限制了企业对市场需求的准确判断，严格内部控制的技术创新难以迅速适应市场变化，最终产生了“硅谷悖论”。日本企业在信息技术革命中的缺席，也归因于这种“创新的封闭性”。随后，硅谷通过开放式创新模式找到了解决之道，涌现出众多创新性企业和产品。

以谷歌为例，在1990年代刚刚成立时，便规定所有工程师可将20%的工作时间用于个人感兴趣的项目，茶水间则为工程师们提供了一个交流的空间。

显然，创新需要在开放、自由的空间内进行，既需要知识交流，也需要独立思考的空间。华为的创新秘诀同样强调这一点，即“一杯咖啡吸收宇宙的能量”。华为鼓励科学家和工程师通过喝咖啡聊天交流知识，并要求“科技外交家”赴全球各地与顶尖科学家交流，带回新技术、新思想。华为新建的上海练秋湖研发中心，为员工提供了100多个咖啡厅。

DeepSeek的成功也归因于其自由开放的工作氛围。该公司没有严格的层级架构或部门壁垒，员工研究自下而上进行，而非自上而下布置任务。这种自然分工状态激发了每个人的独特想法，大家聚在一起讨论，达成共识后，自上而下调配资源集中攻关。给予员工自由能激发他们的灵感，自上而下的任务布置往往限制人的发挥。硅谷与中国进入互联网大厂时代后，创新变得稀缺。企业间及企业内部的竞争，让企业更关注KPI与短期利益，员工为完成任务被迫内卷，创新文化逐渐削弱。

创新过程不仅要避免内卷，研究人员对环境与健康也更为敏感，必须为他们提供更好的环境才能激发创造力。硅谷成为创新之源，与旧金山湾区地中海气候、阳光海滨、山水林木为高科技人才提供的宜居宜业环境密切相关。华为在上海与东莞的研发园区追求科技与自然完美融合，不仅有湖泊与森林，建筑及其内部装修都注重艺术性，为科研人员创造安静优美的环境，激发灵感与深入思考。游戏科学选择杭州象山艺术公社，也是因杭州提供了清净而专注的环境。

种种案例表明，工作时长可能影响创新效率。工作时长过长可能影响员工健康和心情，进而影响创新能力；同时，也会影响员工间知识交流的次数和效果。创新研究作为高强度脑力劳动，需要开放式交流、健康的身体与优美的环境，以及大脑的休息与储能。因此，创新不能急功近利，而应坚持长期主义与开放精神，为创新者提供更安静优美的环境。企业与地方政府都应认识到这些创新规律，并做出相应调整。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