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农夫山泉创始人钟睒睒针对今日头条与抖音的内容推荐算法提出了公开质疑，这一举动再度引发了公众对内容平台推荐算法问题的广泛关注。钟睒睒认为，作为以盈利为目的的平台企业，抖音与今日头条应当承担起企业的文明准则与规范。

推荐算法虽非新鲜事物，但围绕其产生的争议从未平息。在算法上线初期，低质内容的泛滥便引发了广泛讨论。一些内容创作者为了迎合算法规则，获取更多流量与收益，不惜制作标题党、低质量乃至虚假内容。这些内容因缺乏深度与价值，却在算法的推动下得以广泛传播。

与此同时，信息茧房的争议也由来已久。公众普遍担忧，算法会根据用户的偏好推送相似内容，导致用户的信息获取范围受限，难以接触到多元观点，进而造成思维固化。

钟睒睒的公开质疑，使公众更加关注推荐算法带来的谣言、网络暴力等低质内容泛滥以及信息茧房问题。在信息高度依赖算法传播的当下，算法所推荐的内容确实直接影响着公众的认知。

然而，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大学中国社会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邱泽奇指出，尽管算法带来了诸多问题，但其对中国社会的积极作用更为显著。一家头部平台的运营负责人也持相似观点，认为算法提升了信息分发效率，为更多普通人提供了被看见的机会，从而促进了生产。

面对算法带来的问题，如何让算法更好地发挥正向作用，成为了从业者亟待思考的问题。

算法的透明性亟待加强

尽管信息茧房问题多次引发争议，但传播学学者普遍认为，这并非算法当前最棘手的问题。加拿大渥太华大学传播学助理教授Elizabeth Dubois与牛津大学互联网研究所学者Grant Blank的研究显示，信息茧房效应被夸大了。人们经常接触到不同意见，会主动核实信息来源，甚至改变自身观点。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董晨宇也指出，信息茧房问题不能仅归咎于单个平台，因为用户通常会使用多个平台获取信息。用户接收到的信息是否丰富，是由整个媒体环境决定的。因此，单个平台的数据无法全面反映用户的信息接收情况。

董晨宇认为，相较于信息茧房，学界目前更关注算法的透明性和公平性。从国内内容平台算法引发的争议来看，算法不透明带来的问题尤为突出。例如，“吴柳芳事件”中，公众因平台未能及时解释算法机制，对算法产生了误解。

抖音集团副总裁李亮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抖音在处理算法问题上存在沟通不足的问题，未来将加强与公众的沟通，增加算法透明度。他还透露，抖音预计在今年春季上线安全与信任中心，展示平台处理谣言、网络暴力信息的全过程。

平台需应对谣言与网暴的挑战

钟睒睒公开质疑今日头条与抖音，主要诉求是希望两平台撤除对其个人名誉权造成侵害的言论与图片。2024年初，网络上出现了关于钟睒睒与娃哈哈集团的传言，导致农夫山泉卷入舆论漩涡，销量暴跌。

尽管钟睒睒及时辟谣，但舆论的猛烈攻势使得辟谣效果有限。此事不仅暴露了网络传言的危害，也揭示了平台在处理谣言与网络暴力信息时存在的机制不健全问题。

今日头条、抖音等平台虽设有谣言与网络暴力信息的处理机制，但在快速发酵的舆情处理中仍面临诸多挑战。李亮表示，抖音会主动发现和治理不实信息，但对于似是而非的信息，平台难以判断真伪。

此前，平台已向公众开放谣言举报功能，但面对指数级增长的相关信息，单条举报显然不切实际。而企业向平台发布公函要求删除谣言信息，也往往滞后于舆论发酵的速度。

邱泽奇认为，平台在处置谣言、网络暴力等信息上应承担责任。当平台无法判断信息真实性时，应对有真假争议的信息进行标记，对用户尽到提醒义务。

据了解，微博、微信公众号等平台曾试点对有事实争议的内容进行用户提醒。李亮透露，今日头条和抖音也在推进标注提醒功能上线，但这些措施只能治标。他认为，治理谣言与网络暴力等信息污染，需要严厉打击污染源，同时引入更多优质信息源。

从平台过往实践来看，引入专业媒体报道对事实进行快速澄清是避免谣言发酵、减少网络暴力的有效手段。然而，多位平台运营人员透露，在重大舆论事件中，专业媒体提供的信息量不足是普遍面临的问题。

董晨宇认为，中国在算法治理上已走在世界前列，但在处理谣言与网络暴力问题上，平台仍需不断试错，细化事中与事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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